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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親人吸血的莊稼漢(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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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親人吸血的莊稼漢(8)

臉上的肉抖了抖,那黝黑的臉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淺淡的紅印,疼痛從半張臉擴散開來。

“不是做夢!”他捂著自己的臉,眸光逐漸清晰,自言自語道,“我真的睡地上了。”

完全清醒過來,他終於意識到,大哥趁他睡覺,把他扔出來了。

“我被大哥趕出來了!”

晌午,灼熱的陽光不留情地照射在大地上,無論是田間的莊稼還是路邊的野草,那綠黃的葉片都打著卷兒,被曬得蔫噠噠的。

今日的天氣十分悶熱,呼吸間仿佛感覺自己的口鼻被空氣捂住了似的。

當看到顧老二抱著自己的衣物躡手躡腳地攀爬那圍著院子的矮小籬笆時,顧和正和顧樂安坐在堂屋裏吃著午飯。

顧和裝作視而不見沒有理會繼續吃飯,而顧樂安那雙小眼睛看到掛在籬笆山的顧老二時,卻十分興奮地大喊道:“阿爹,二叔回來了!”

“二叔,你不是回家娶親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娶親…咳咳!”顧老二的身體正卡在籬笆上不上不下,聽到這話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差點從籬笆上摔下來。

上河村乃至幾個鄰村都知道,他顧老二是個老光棍,分了家還住在自己大哥家,哪裏來的錢娶親啊。說到這,他的三弟顧江河年紀也不小了,也還沒有娶親,不過他那三弟是因為眼光高,想等考取了功名後好娶富家小姐呢。

顧老二其實心底裏並不喜歡他的三弟,無他,自從三弟出生後,家裏的吃食都要多一個人分了,他得到的就少了。尤其是爹娘發現三弟有讀書的天賦後,家裏的銀錢都優先供給給了三弟讀書。

爹娘一直說等三弟考上秀才後,他們就能跟著一起享福了。但這些年下來,他們家卻是越過越窮,飯都快吃不起了,卻還要供三弟念書。

尤其是在分家後,他日子本來過得還挺舒服的,但娘卻一直跑到自己這來撒潑打滾哭窮,拿了他不少錢。最後他在老三和老娘的慫恿下,還把自己的田地全都賣了出去。至於買他田地的對象,很久之後他才知道竟然就是自己的好三弟。

真是一套好算計!顧老二一想到這件事血都要嘔出來了,三弟聯合著老娘一起來算計自己。

顧老二尬笑著從籬笆上爬進院子,聞到屋裏傳來的飯香後,咽著口水依舊厚臉皮道:“二叔舍不得大侄女啊,所以決定不去娶親了,以後一直待在這裏照顧樂安。”

顧和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嘴角抽搐,你是想留在這裏白吃白喝吧。他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顧老二的厚臉皮。

顧樂安倒是很高興:“好啊,好啊。”

院子裏,顧老二亦步亦趨地向堂屋靠近,腆著臉皮地盯著顧和…面前的吃的,蒼蠅搓手期待地道:“大哥,我去竈臺再拿雙碗筷來。”

顧和繃著臉說了句:“家裏不養閑人。”

顧老二順著桿子就上,連忙道:“我不閑,我一點都不閑。”

“大哥,我這就去竈臺拿碗筷。”說著,就飛奔地拿來一副碗筷坐在桌子上狼吞虎咽。

顧和、還有顧樂安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阿爹,我去餵兔子。”在顧和點頭後就飛奔地跑到院子裏去了。

顧和依舊坐在凳子上,面不改色地凝視著顧老二糟糕的吃相,說:“吃完飯,你去鎮上找找有沒有磚瓦賣,我要蓋房子。”

聲音一如耳,顧老二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在確認自己沒聽錯後,手裏吃飯的碗都要拿不穩了。

“啥,大…大哥你要蓋磚瓦房?!”那可是鎮上的大老爺們才住得起的房子啊,他大哥啥時候這麽有錢了?

顧和直接道出顧老二的疑惑:“賣地的錢。”

“大哥,你…你把那三畝水田賣了?!”顧老二叫得特別大聲,抹了把臉後連飯都不吃了,急得要跳起來了,“地不能賣啊!”

“大哥,你是不是也被顧江河那狗東西忽悠了。”他幾乎聲淚俱下地講述了自己賣地後的悲慘遭遇,“我就是被他忽悠把地賣給他了,快活幾年連飯都吃不起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跑過來找大哥。

顧和皺眉看著他眼淚鼻涕糊地滿臉都是,嫌棄地後退了幾步,說:“不是。”

此時顧樂安頂著被曬得通紅的臉蛋進來了,喝了一口水後,插話道:“阿爹生病了,要錢,就把地賣了。”至於賣方子的事,顧樂安並沒有說出來。

“大哥您的病還沒好嗎?娘不是給你請了大夫嗎?”顧老二小心翼翼地看向顧和。

顧和:“吃了一副藥就沒吃過了。”

聞言,顧老二瞬間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娘舍不得花錢,只買了一副藥就不給大哥治了。

明明大哥把賺的錢都給了娘,她卻不願意花錢醫治自己的兒子。有時候顧老二真的想不明白,明明都是娘的兒子,為何娘對待他和大哥就像是對待有仇的陌生人似的,對老三卻又那麽慈愛。

難道就是因為老三能讀書嗎?可是老三讀了這麽久連個童生都沒考上,甚至一分錢都沒賺回來過,反而花了幾十兩銀錢了。

他實在想不通啊……

之後,顧老二就像是被棉花堵了嗓子眼兒似的,心臟抽抽地疼,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默默地端起碗筷扒飯,整個人看上去雖然蔫巴巴的,但無論是拿著筷子的手,還是咀嚼著食物的嘴巴動作都是不慢的。

飛快地吃完飯,顧老二湊到顧和身邊,問:“大哥,既然賣地的錢是用來給你看病的,那哪能用來蓋房子呢?”

顧和看了顧老二一眼,突然咳嗽一聲,說:“我的病治不好了,還不如用這錢給樂安蓋個房子當嫁妝,樂安以後就靠你這個二叔了。”

“大…大哥,你別嚇我!”顧老二猛地跳了起來,忐忑地問,“大哥,你和我說著玩兒的對不對?”

顧和默不作聲。

“哇!”沒成想,這顧老二竟然一下子哭了出來,一邊抹淚一邊抽噎著說,“大哥,放心吧,我…我發誓,以後一定會像對待親女兒那樣對待大丫的。”

“我現在就去鎮上找找賣磚瓦的鋪子。”

然而顧老二的悲傷來得快去得更快。

這不,臨走時,他已經恢覆成了平常厚臉皮的模樣,不忘在顧和面前反覆念叨:“哥,我晚上要回來,一定要記得煮我的飯啊,我吃得多,你一定要多弄點。”

顧和擡了擡眼皮:“事情做好了自然有你吃的。”他現在徹底被這家夥的厚臉皮折服了。

顧老二拿起草帽戴在頭上,樂呵地道:“大哥放心,我肯定給你辦得妥妥的。”說完,他就穿著破布麻衣,帶著一竹筒水走了。

下午,樹上的蟲子“吱呀吱呀”地叫著,顧和坐在屋內乏困地打著盹兒,顧樂安則蹲在院子樹蔭下愛不釋手地逗弄著那只小灰兔。

涼風漸起,天空猛地黑了下來,烏雲遍布,一聲悶雷響起。瞬時,豆大的雨點從天空連接如同一條直線般墜落,澆入幹裂的土地中,“劈裏啪啦”濺起一片泥濘。

顧和睜開眼睛坐直身體望向屋外,伸出手把顧樂安叫回屋子裏。

上河村。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田間,一個又一個的村人興奮地步入雨中,手舞足蹈。雨水打在臉上,散去炎熱,帶來溫涼。

幹裂的土地攪合成一團團濕潤的泥巴,水田中蓄出了淺淺的一層清水,青蛙從黃綠的稻田中跳出來,“呱呱”地叫喚,像是在為這“劈裏啪啦”的雨水伴奏。在農人的耳中,這正是一場悅耳動聽的曲目。

天色越發暗沈,不知不覺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瓢潑大雨依舊不停地下著。

顧老二挽著褲腳回來了,他站在臺沿上,兩個泥腳印子印在上面。黝黑幹瘦的小腿上全是濺起的泥點子,幾乎糊了半個腿,而腳上的草鞋不能要了,和泥塊膠著在了一起,身上雨水和汗水混合著打濕了衣物,全濕的一副可憐地掛在身上。

冷風一吹,顧老二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顧和看著他,說:“水燒好了,先去洗個澡吧。”

“我能先吃飯嗎?”他伸長脖子,舔了舔嘴角,已經嗅到堂屋裏傳來的肉香。今晚有肉,嘿嘿。

顧和牽著穿著新衣服的顧樂安,站在他面前,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他一圈:“如果你想今晚在院子裏睡,也可以。”

聽到大哥口中威脅的話,顧老二表情一變,連忙在院子裏把腳上的泥巴沖洗幹凈,然後進屋子裏洗澡去了。

飛快地洗完澡,等到他一身溫熱舒爽出來時,便慌忙地往堂屋趕,坐在位置上就開始狼吞虎咽,活像餓死鬼投胎似的。

他一邊吃還一邊抹淚:“哥,你果然是我親哥啊。”

顧和擡起筷子:“……”看到顧老二這番作態,他有點犯惡心。

吃飯完後,顧和問他:“怎麽樣了?”

顧老二連忙道:“今天我去鎮上那家磚瓦鋪子問了。”

“青磚要五百文一牛車,瓦片的話是七百文一牛車,如果要訂的話,那邊可以用牛車送到上河村來。”

“鎮上就這一家,之後我又跑到縣裏打聽了一下。”說著,顧老二似乎情緒有些激動,喝了口水繼續道,“我打聽到了個磚窯,我看了一下,那裏賣的磚瓦和鎮上的一個樣,但是要比鎮上少了五十文呢!”

顧和聽後,心中默默吐槽到,鎮上的磚瓦不會是從那磚窯裏進的貨吧。真是中間商,賺盡差價啊。

“大哥,那家磚窯還送了我小半塊青磚,我回來的時候把它放在院子裏了。”說著,顧老二就跑到院子裏,回來後手上多了一塊磚頭。

顧和接過看來一下,又放在地上敲了敲,最後點了點頭,這青磚質量還行。

“這家磚窯也可以免費用牛車給我們送過來。”顧老二討好地看著顧和,問:“大哥我們定鎮上的嗎?”

顧和點了點頭,說:“我給你三兩銀子,你去縣上訂五牛車青磚。”

“先把院子圍墻修起來,免得經常有人從籬笆那裏爬進來,不安全。”

這話意有所指,顧老二一聽,頓時發出十分尷尬的笑聲。

之後,顧和沒有為難顧老二,畢竟這家夥今天是真的出了很大的力,去了鎮上又往縣裏跑,走了不少路,還淋了雨,也難為這素來游手好閑的家夥了。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停下來,灼熱的太陽又高高地掛在半空中,田地裏的稻子已經熟透,村人開始收割,農忙的時節到來了。

村裏人忙忙碌碌的,沒有人註意到,一車車的青磚運進了顧家。

顧和計算好位置,就開始和顧老二拆了院子裏的籬笆,用磚石壘起高高的墻頭,一點點地圍著屋子形成了了一個大大的四方形,最後把新做的院門刷上紅漆。

田間的稻谷如金黃的波浪般倒下,農人們無論男女老少,全都下到田裏頂著炎炎烈日忙碌著。青壯年們是收割稻谷的主力軍,後面的老人和幼童背著小背簍,他們佝僂著腰背,仔細在田間尋找著被遺漏的稻穗。

等到稻谷收完曬幹時,顧家的院子圍墻已經完全弄好了,院子裏還堆積了些許剩下的磚石。

收稅的官吏來過,農人們交過四成糧食稅後,上河村的人還來不及愁雲慘淡,村裏的青壯年們就加緊往鎮上去做工了。今天的收成很不好,如果不勤快點多攢點錢,等到冬天恐怕就要挨餓受凍了。

不過,即使是豐收的年頭,每到冬日,村裏總是會餓死凍死幾個人的,這是這個時代的殘酷常態。

院子裏,顧和看著青磚圍墻裏的幾間茅草泥屋:“現在村裏不忙了,是時候找人修房子了。”

臨陽縣,在縣裏以酒樓為主要產業的王家。

“老爺,那酒釀出來了。”小廝手中踹著一個酒瓶子,匆匆忙忙地找到正在飄香樓後院查賬本的王偕,王掌櫃正陪笑著站在旁邊。

小廝把瓶子遞到王偕面前:“這是酒坊那邊盛出來的,讓您評鑒評價。”

聞言,王偕放下賬本,並沒有因為被打擾而感到生氣,因為他之前就吩咐過,待酒釀出來後一定要第一時間稟報。

他接過小廝手中捧著的酒瓶子,手上用力,“啵”地一聲,酒蓋兒被打開了。瞬間,一股伴隨著桂花香氣的甜香酒味自他手中的小酒瓶子裏飄散出來,不一會兒便滿屋飄香。

一旁的王掌櫃聞到這酒香的瞬間,他不敢置信地吞了吞口水,腦袋如遭雷擊一片空白,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那…那騙子給的釀酒方子竟然是真的!

呸!什麽騙子!是大人物才對!此時的王掌櫃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扇幾巴掌,心中後怕那日舉止失當,也不知被那人記恨了沒有。但即使真的被記恨,自己一介草民也毫無辦法啊。

思緒萬千,王掌櫃不由崇拜又敬佩地看向自己的東家。怪不得別人是東家,自己只能當個小掌櫃替東家打工,這就是差距啊。

酒香清冽怡人,看著瓶子裏金黃的酒液,王偕鼻子湊近瓶口,輕輕地用手往裏扇了幾下,太香了…身體裏的饞蟲瞬間被勾起來了,他直接拿起旁邊喝水的茶杯,將茶水倒出,然後小心翼翼地傾倒手中的酒瓶,淡金色的液體緩緩流出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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